非洲猪瘟对国内生猪市场的影响

　　摘要：2018年8月以来，中国辽宁、河南、江苏、浙江、安徽、黑龙江等六省先后发生15起非洲猪瘟疫情。2018 年8月31日和9月11日，农业农村部先后发布了发生疫情省份及其相邻省份禁止生猪跨省调运的通知，明确限制调运范围覆盖中国整个东部和北部区域。随着调运政策的实施，9月初国内发生疫情的主产区生猪价格走低、主销区价格上行，大部分非疫情区生猪价格上涨。就目前情况而言，非洲猪瘟的传播方式导致其短期内不会造成生猪产业的去产能化，但加速了“猪周期” 提前反转的可能性。

　　关键词：非洲猪瘟；生猪产业；调运政策；供需；市场价格；猪周期

　　非洲猪瘟（African swine fever， ASF） 是由非洲猪瘟病毒（African swine fever virus， ASFV）引起的急性、烈性、高度接触性传染性疾病，其病程短、致死率高，可以感染任何年龄段和任何种类的野猪和家猪，不仅直接危害生猪产业， 同时也直接威胁国家食品安全和国际贸易。世界动物卫生组织（Office International Des Epizooties，OIE）将其列入必须报告的动物疫病之一，我国将其列为一类动物疫病。ASFV主要通过直接接触感染猪的血液、粪便、唾液、尿液或被病毒污染的环境、工具、食物等传播。该疫病的主要传播途径包括：猪-猪、饲料-猪、野猪-家猪、非生物媒介-猪以及蜱-猪传播等。该病暂无可行的预防方案和有效疫苗，主要采取限制猪只流动、隔离、消毒、扑杀等措施控制疫情。本研究阐述了ASF历史及其对生猪产业的影响，对2017年底以来全球ASF发病情况及相关处理和2018年8月以来中国ASF发病情况及相关处理进行了梳理，进而对ASF爆发以来国内生猪市场价格进行了分析，并就疫情对国内生猪市场价格及产业的影响进行了展望。

　　1921年ASF首次发生于肯尼亚，1957年经西非传入西欧，影响葡萄牙、意大利、西班牙、法国等欧洲国家，1971 年由西欧蔓延至南美洲以及加勒比海地区，直到2007 年，由东非传入格鲁吉亚，并向俄罗斯等周边地区扩散。2018年8月首次在我国发生ASF疫情。

　　不同国家的防控水平、养殖技术水平和特点等不同，同一疫情产生的影响、应对方式与效果也不同。据报道，2015 年乌克兰疑似感染ASF病例达6.5万头，大规模疫情的爆发使得国内政府进行大面积扑杀，同时农户也减少了养殖规模，从而导致生猪存栏量持续下行，2017年其生猪存栏量较2014年下滑约14%，猪价较2014年上涨超过103%；2017—2018年俄罗斯的ASF爆发范围较小，短期内因养殖户恐慌性出栏导致生猪价格下跌，但中长期来看，由于生猪养殖规模未受较大影响，价格恢复上涨；2017年7月罗马尼亚首次发生ASF疫情，2018年6月又出现大规模爆发， 生猪价格出现小幅度下行，为防止疫情进一步蔓延， 罗马尼亚屠宰并无害化处理近5万头生猪；1960年ASF在西班牙境内快速传播，1985年以前政府采用卫生管理措施和消灭临床阳性猪群控制疫情，并于1985年3月颁布了“ASF根除计划”，1994年其境内已无ASF爆发的报道，1995年10月西班牙政府对外宣布“ASF 根除计划” 完成；1978年ASF传入巴西，1980年其发布“ASF控制计划”，并分3个阶段实行， 历时7年最终在巴西根除了ASF。西班牙和巴西根除ASF的相关措施可以为我国ASF 的防控提供参考。

　　据农业农村部畜牧兽医局一周兽医要闻纵览（国际版），2017年12月28日至2018年9月11日，在除中国之外的12个国家爆发了3409起家猪和野猪感染ASF事件，包括9个欧洲国家和3个非洲国家，感染ASF的家猪数量为9827头，死亡数量为13517头，共销毁47550头；野猪感染数量为4007头，死亡数量为3538头，共销毁479头。其中，波兰发生1829起，家猪感染数量为841头，死亡数量为598

　　头，共销毁11910头，野猪感染死亡数量为3048头；罗马尼亚发生776起，家猪感染数量为206451头，死亡数量为1210头，共销毁10068头，野猪感染数量为64头，死亡数量为54头，共销毁10头；拉脱维亚发生498起，家猪感染数量为77头，死亡数量为41头，共销毁15781 头，野猪感染数量为676头，死亡数量为255头，共销毁421头；乌克兰发生109 起，家猪感染数量为657 头，死亡数量为635 头，共销毁8450头，野猪感染数量为70头，死亡数量为45头，共销毁35头；俄罗斯发生87起，家猪感染数量为3090头，死亡数量为3032头，共销毁910头， 野猪感染数量为80 头，死亡数量为69头，共销毁11头（表1）。

表1  2017年12月28日至2018 年9月11日ASF全球发病信息（不包含中国）

　　数据来源：OIE

　　农业农村部畜牧兽医局数据显示，自2018年8月以来，ASF在我国辽宁、河南、江苏、浙江、安徽、黑龙江等六省相继发生。截至9月11日农业农村部新闻办公室已公布15起，其中，安徽省发生8起， 涉及芜湖、宣州、滁州和铜陵4个市，均为疫情重灾区；江苏省、黑龙江省各发生两起；辽宁省、河南省、浙江省各发生1起。OIE关于中国ASF每周疫病信息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9月10日中国感染ASF 生猪共计41413头，发病的1912头，死亡的916头，共扑杀40497头（表2）。

表2  2018年8月以来中国ASF发病情况及处理信息

　　数据来源：OIE

　　截至目前，ASF在我国呈现点状式分布和“跳跃性”传播特征，推测其主要的传播途径大致有两种：一是通过船舶、飞机等交通工具上的食品垃圾饲喂生猪传播； 二是通过家猪和野猪以及软蜱之间造成本地传播。

　　中国畜牧业信息网数据显示，2018年8月初开始，随着疫情的发生，发生疫情省份生猪价格由上涨走势转向持续走低，直到8月底基本维持稳定；9月初，随着调运政策的实施，因发生疫情各省份的生猪供应情况差异其生猪价格各有升降（图1）。辽宁、河南、安徽和黑龙江四省是生猪主产区和调出大省，其中，河南禁止省外调运，黑龙江禁止跨县调运，本地市场生猪供大于求，生猪价格走低，随着疫情有效控制，生猪市场逐渐恢复正常，现阶段生猪价格趋于稳定。浙江和江苏两省作为生猪调入省，疫情发生后，生猪价格略有下降，但因生猪及猪肉调入限制，省内生猪供应紧缺，生猪价格短期调整后在9月初出现明显上涨，其中浙江生猪存栏较少且消费较多，因此其价格涨幅更为显著，但由于我国西南和西北受到ASF影响较小，浙江、江苏等省从西南、西北地区调运生猪解决供需关系，加上消费逐渐恢复理性，生猪价格略有回落。

　　2018年8月以来，受ASF影响生猪价格走势与以往存在较大区别。8月初，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生猪价格整体持续上涨；8月末，在ASF影响下持续走低；9月初，生猪市场调运活跃度较低，价格经过短期调整后出现两极分化现象。其中，非疫情主产区，因生猪调出增加，本地生猪供应趋紧，与非疫情主销区一起出现价格上涨，如福建、四川、重庆、广东和贵州五省（市） 的生猪价格涨至15元/kg以上（图2）；疫情主产区如东北三省仍处在13元/kg以下，疫情主销区因生猪调入受限，供应不足，生猪价格上涨明显，尤其浙江已突破17元/kg（图1）。整体来看， 8月1日至9月11日全国生猪价格从13.24元/kg上涨至14.46元/kg， 涨幅9.21%。

图1  2018 年8月1日至9月11日中国ASF发生省份及其生猪价格走势

　　ASF的爆发将改变市场供需关系。当前，ASF仍无有效疫苗，只能通过扑杀来控制该病。一旦监测到疫情，会立即扑杀疫点、疫区内的所有生猪，并进行无害化处理，从而影响疫区内生猪供应量。我国生猪运输主要以活体运输为主，运输过程中， 活猪排泄物容易导致疫情扩散。因此，为切断ASF病毒传播链条、降低疫情跨区域传播风险，农业农村部于2018年的8月31日和9月11日先后印发了《关于切实加强生猪及其产品调运监管工作的通知》《农业农村部关于进一步加强生猪及其产品跨省调运监管的通知》，要求发生疫情省份及其相邻省份暂停生猪跨省调运。调运措施的实施将改变生猪产业的供需格局，从而影响生猪价格。农业农村部进一步加强生猪调运的限制，又因夏季适重生猪供应偏紧、加之季节性上涨周期和双节拉动作用， 无特殊情况下往年7—9月生猪价格呈稳定的上涨态势（图3）。当前，受ASF影响，短期内消费者出现恐慌心理，消费量减少，正常上涨的生猪价格走势被中断，提前止涨回跌；从中长期来看，疫情爆发会减少市场供给，正常补栏进程被中断，后期市场将会出现阶段性短缺，随着消费恢复理性，供需偏紧状态会出现缓解，后期生猪市场还有一定上涨空间。

图3  2010—2018年国内生猪价格走势

　　2018年9月11日，农业农村部发布的《农业农村部关于进一步加强生猪及其产品跨省调运监管的通知》明确，与发生疫情省份相邻的河北、山西、内蒙古、吉林、上海、福建、江西、山东、湖北、陕西等十省（市、自治区）暂停生猪跨省调运。至此，全国共16个省（市、自治区）禁止生猪跨省调运，覆盖我国整个东部和北部区域。

　　近几年，我国生猪产业呈现北进西移的走势，东南地区生猪缺口越来越大。生猪调运政策的出台，导致区域生猪供需关系发生显著变化，生猪市场价格出现两极分化的现象，即疫情主产区价格较低、主销区价格高，而大部分非疫情区价格上涨的局面，不同省份之间或省与自治区之间最大价差可达5.6元/kg以上。随着疫情发生省份暂停跨省调运措施的施行，作为发生疫情主要生产区且为调出大省的辽宁、河南、安徽和黑龙江4个省的生猪价格缺乏上涨动力支撑，价格走低；作为发生疫情省份且为调入大省的浙江和江苏2个省，生猪价格上涨明显；非疫情区且非疫情省相邻的生猪调出省份，生猪调出增加，本地猪源减少，与生猪调入省份行情一同受到支撑，生猪价格明显上涨。

　　2006年以来，我国生猪价格共经历了3轮猪周期。其中，前2轮猪周期（2006—2010年和2010—2015年）的价格企稳回升的主要因素是重大疫情。短期来看，重大疫情影响可以助涨也可以助跌，一方面疫情爆发导致生猪死亡量增加， 供给减少，从而推动价格上涨；另一方面疫情爆发会导致养殖户恐慌性出栏和消费者购买顾虑，短期供给增加和需求减少会引起价格下跌。长期来看，疫情蔓延扩散，导致淘汰母猪增多，加速去产能化，降低补栏积极性，减少存栏生猪，加速中小散户迅速退市，从而在猪价下行周期中，或导致加快迎来周期拐点。

　　ASF对我国“猪周期”的影响决定于其对生猪产能产生的影响。首先，目前，ASF在我国呈点状方式爆发，截至9月初，因疫情共扑杀无害化处理生猪约4万头， 扑杀数量相对生猪存栏量可忽略不计，对未来产能的影响有限。其次，我国生猪养殖密度、生猪调运频率以及地域跨度较高，且ASF具有致死率高、环境耐受力较强、传播途径较广等特点，短期内疫情仍有蔓延的可能，对未来产能有较大威胁。第三，ASF影响范围内中小散户出现集中出栏且补栏意愿较弱，规模场也放缓其扩张速度， 推动产能出清。第四，ASF是非常典型的接触式传播的疫情，与2007年和2010年发生的疫情不同，实施严格的调运措施导致价格两极分化，主产区产能过剩问题突显，加速“猪周期”迎来拐点，推动产能调整。第五，在当前我国生猪养殖的大环境下，泔水被认为是此次ASF传播的主要途径之一，泔水养殖将有可能因ASF的爆发而全面禁止，带动去产能化。综上所述，ASF的传播方式导致其短期内不会造成生猪产业的去产能化，但加速了“猪周期”提前反转的可能性。